一碟儿咸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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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我的听课纪实

给我们君君 @逸语成谶 的生贺!!!祝我们君万!寿!无!疆!

——来自糟心考试周精分盐的随机掉落甜饼,以及,我不是医学生。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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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咸盐,一名医学院的本科在读生。上个暑假开始之前,凌远院长被特聘来我们学校的消息就已经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严格来讲,应该是前任院长。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消息感到兴奋,大家都想知道,像凌教授这样投身临床几十年的老大夫,上起课来会不会与那钻研理论的学究们有所不同。

几乎所有人,特别是女生,都见过凌教授的照片。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中年时期的一个采访视频,大刀阔斧谈改革的凌远院长,风光无限。可惜视频太过久远,远到我都还没出生,无论画质还是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我依然深刻地记得凌教授挺拔的身姿,和糟糕画质也无法掩盖的英俊面容,沉着,大气,温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现在想来,当初无意间看到的古老视频,没准就是我选择临床的初心。凌远这个名字如今再次进入我的世界,我不禁好奇,跨过中年之后的凌教授,又是何种模样。

得知凌教授下学期会来校任教时正值考试周,学校下学期的预排课表还没有最终定稿。我的一位室友每天定时去学校网站上刷新课表,美其名曰我这是尽班长的责任,要在课表更新的第一时间提醒同学们,以为谁不知道她是盼着凌教授来教我们年级。

几天后的一个闷热下午,懒在床上吹空调的班长同志砰地坐起来,盯紧手机猛瞧。

“咸盐咸盐,凌教授要来教我们了!!我们下学期有他的课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班长同志,您再不下床复习,怕是要挂科的。

 

凌教授的课被安排在周二和周五,十点至十二点的时段,我第一次上凌教授的课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五,周二的那节不知什么原因停了一次。

周五那天班长同志一大早开始兴奋,九点不到就要拉着我去教室占座,我看她在屋里上蹿下跳不消停,索性随了她。我们收拾妥当走到教室也不过九点半的光景,可教室前五排已经被占据得满满当当,班长同志拖着我急急坐下,顺带埋怨我,要不是你收拾东西太慢,现在就能再靠前一点了。

我哪里知道凌教授人气这么高。

 

这时一位蛮漂亮的女生提着电脑包走进教室,她打开多媒体连好设备,看样子是助教。助教学姐把课本,水杯,花镜一一摆好,走下讲台找座位。又过十几分钟,凌教授来了。

秋老虎肆虐的日子,这位先生一身板正西装,没有打领带。他走得慢而稳健,不同于大多数年过花甲之人,凌教授脊背挺直,我在他身上还能依稀看见那老视频里气宇轩昂的凌院长。

助教见他进来,走上前去,凌教授站在讲台上交代着什么。我细细观察面前的凌教授,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位体面和蔼的老绅士与百度百科里雷厉风行的第一医院院长对上号。他即使因为岁月无奈拥有了斑白的鬓角和深刻的皱纹,也依然是位英俊的先生。眼眸深邃却温柔,鼻梁高挺,唇线凌厉,看上去挺严肃的。可他笑起来又像个小孩子,偏要把大眼睛整个笑眯起来,连眼珠都找不到,弯弯的只剩一双深嵌的眼皮,仿佛永远不会生气。

 

凌教授语速不快,声音浑厚好听,同他的外表一样温柔。他说,我非常荣幸来到学校任教,抱歉给你们耽误了一节课,爱人老毛病犯了,我在家照顾了几天,只能日后抽空再补了。

他说这话时一如既往温柔地笑,夏末秋初的阳光溜进教室,把凌教授左手无名指素白的指环衬得闪闪发亮。

那天下课后,我被班长同志拽去加入问问题大军,凌教授被一群小姑娘围在中间,似是有些不自在,可还是笑笑地对我们说,以后别喊凌教授,叫老师。

不止班长同志一个人好奇老师口中的爱人,我们都想知道是怎样的人俘获了老师的心,毕竟他提起爱人时眼中浓烈的爱意太过引人注目,那细水长流千帆过尽的满足与惬意,是我心中爱情最好的样子。

 

所幸我们并没有等太久,第二周的课堂上,我见到了老师的爱人。

那天助教学姐去得相当早,我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远离门口的第一排座位,于是整间教室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空出那排位置。老师来得倒是比上次晚了些,依旧一身西装,步伐缓慢而稳健。

老师打开教室门,自己却不急着进,他侧身到一边,请身后人先进。那人比老师略矮,也更瘦些,着一件深色衬衣,黑色长裤。班长同志眼尖,一眼看到那人左手无名指上同老师一样的戒指,扯着我的胳膊小声叫道,这个是老师的爱人啊!我的天呐,也太好看了吧!

我拍拍班长同志叫她冷静一点,不过关于爱人颜值这一点,她确实没说错。老师的先生,的确是位很好看的人。

先生进门后径直走到助教学姐早早占好的座位,他走路似乎比老师还要慢,步履也有些蹒跚,但脊背却是同老师一样,挺得笔直。

 

我想老师第一次见爱人,定是被他一双眼睛吸引的。先生的眼睛比老师还要大,而且圆,眼尾攀着几条深深的刻痕,周围是密布的细纹。那样一双圆眼睛让先生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纯真可爱,减龄不少。

我突然开始想象先生同老师置气的画面,先生的眼睛瞪起来一定更圆,不知道老师看见先生那双一把年纪还小鹿似的明眸,还能不能生起气来。

总之我一定是不可以。

下课后,老师依旧被里里外外围住提问题,这次班长同志没再拉上我壮胆,一溜烟跑到讲台前面。我留在座位上等她一起吃午饭,先生就坐在斜前方隔几排的位置,望着老师的方向,恰好留给我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侧颜。

 

这时我才注意到先生身上的许多细节,比如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微卷,他的脸部线条异常分明,他等老师的时候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搁在桌上敲敲打打,细长活泼的指头演奏家一样灵巧。

不过先生的耐心似乎不大足,刚十来分钟,便忍不住把托着腮的手拿下来看表,另一只手弹琴的频率也快了,看上去焦虑不安。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走出狭窄的座位时表情有些苦恼,先生并不走上前,就只是站在过道里。

我正思量着老师究竟能不能看到先生这副着急走人的模样,那边低沉的男声突然话锋一转,“抱歉同学们,我的胃一直不大好,不按点吃饭要闹罢工的,有什么问题,下次再问吧?”

后来班长同志告诉我,其实老师答疑间隙一直在留意先生那边的动静,先生一起身老师就注意到了,只不过当时问题讲解到一半,不好停下,这才叫先生多等了一会。

那之后老师的每一节课先生几乎都会来陪,老师从未向我们介绍过先生,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老师的爱人。于是再没有人会去坐远离门口的第一排座位,下课后找到老师答疑的人也再没多过三个。

 

我总觉得这学期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到头了。

除了开始那一节,老师的课中间还耽误过几次,有时是因为公务,更多时候是由于老师和先生各种各样的病痛,我一个医学生,再清楚不过他们到了这个年纪所面临的种种无奈,却在每次听见老师轻描淡写带过那些病痛时忍不住心疼。

人家都说养儿防老,像老师和先生这样相偎一生却无儿无女的伴侣,老了身上痛,就算保姆护工能把他们的日常起居料理得妥妥帖帖,他们内心想要依赖,可以依赖的人,这世上却只有彼此了。

 

我和班长同志在课堂之外偶遇过他们两次。

一次是十月份,在食堂。中午十二点半的食堂,就餐环境永远都很糟糕,食物热气升腾,我在白茫茫的一片混乱中,看到了老师的先生,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青春洋溢的学生中间摆弄手机,特别显眼。

我指给班长同志看,这孩子平时为了好看,不到万不得已打死都不肯戴眼镜,现在后悔得不行。等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老师端着一个黑色的小砂锅出现了,我认出那是食堂的双人份米线。

老师走到先生身侧,把米线在桌子上放好,又折回去拿餐具,临走借身体的遮挡悄悄捏了一下先生的耳垂,惹得先生望着老师离去的方向一个劲直笑。先生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我和班长同志,他一秒都不犹豫,直接招手让我们过去。

老师回来见到我们,有些惊喜地笑了。先生开口道,“老凌,这是你的学生吧?”我第一次见先生这样活泼生动的表情,像个讨赏的小孩子。

“是啊,你认人还是这么准。”

“那是!”

 

老师向我们介绍先生时说,这是我爱人,姓李。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先生,瞧瞧旁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班长同志在李先生亮晶晶的圆眼睛面前居然害羞了,我只好有些胆怯地叫了一声“李老师您好”。

先生听了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忍不住笑了,“我不是老师,你们还是叫我李叔吧。”

 

我第二次在学校遇见老师和先生是十二月份——我还是不太习惯叫先生李叔,虽然他笑眯眯的样子特别有亲和力。那是一个下午,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雪,我和班长同志出门自习,在结了冰的人行道上,老师和先生的背影就那样出现在眼前。

他们包裹得严严实实,老师戴了毛线手套的右手轻轻抓着先生的手臂,一副小心翼翼怕人摔倒的姿态。

 

之前我以为老师和先生的腿脚都不好,直到有一天班长同志从她奶奶那弄来一堆偏方膏药,说要给老师和先生一人一份。我和其他室友觉得她有点可爱,老师这样一位医学大牛,怎会不知道什么药最管用,会稀罕你这种偏方?

班长同志不以为然,民间的才是世界的好吧!最后又不敢直接送给老师,找上了助教学姐。助教学姐惊道,怎么这么多?班长同志解释,这是给老师和他爱人一人一份的。助教学姐听罢一笑,其实腿脚不好的只有先生一个人,先生退休前是刑警,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走过多少趟,老了腿脚就不便了。老师一直走得慢,是怕先生脚下着急摔着自己。

 

我隐约能够听到他们的闲聊,那些家常琐碎,爱意温情,透过厚厚的口罩和围巾,显得更加真实动人。先生突然对老师说,“你把手放进来吧,外面太冷了。”说着伸了伸胳膊,示意老师把手放进自己口袋。

“不用,我戴着手套,不冷。”老师的声音很是令人安心。

“得了吧,那手套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快点放进来吧,有你拉着我不会滑倒的。”

老师拗不过先生的坚持,只好拉着先生停在路边,把手伸进先生的羽绒服口袋,看着先生无奈地笑了。这样天寒路滑的时候,他们走得格外小心,便更慢了。我和班长同志在后面不自觉放慢速度,缓慢地跟着,走着走着,心都静了。

 

考试周到来的时候,老师在自己办公室安排了一次答疑,先生一如既往陪在老师身边,与爱人对坐。我和班长同志来得有些晚了,前面已经排了好几个同学。有个学生拿了书到老师跟前,老师眼睛刚刚眯起来,先生就将花镜递到手边,老师抬头与他对视,笑着接过。

排到我们的时候,老师在座位上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又转着脖子活动颈椎,见是我们,他笑着点头说声,来啦,稍等一下哈。老师起身,拿走先生面前的茶杯,走到茶壶边给杯子续满热水又放回先生手边。

我突然觉得心口胀胀的,老师是真的把先生照顾得很好,先生亦是。

 

第一次见凌教授的时候,我满心以为是岁月年轮磨去了他全部的锋利与强势,才让他跟那个老视频中的凌远院长如此不同。可是直到见了先生,我才明白,老师如今全部温柔的源泉,是先生。是先生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温柔又温暖的老人家。

我是何其幸运,在一门普普通通的专业课上遇到了老师这样好的人。我又是何其幸福,遇见了老师和先生这样好的爱情。

我没有机会知晓他们前半生中的幸福与不幸,不知道他们爱了多少年,但我想他们是真的很相爱吧。这样的两个人,无论多少轮回过去,他们也一定还是温柔幸福的样子,因为他们拥有这世上最好的爱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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